董事會 SEGA發展史:是「股東的公司」?還是「公司的股東」?

SEGA發展史:是「股東的公司」?還是「公司的股東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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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吃角子老虎機到家用遊戲主機,日本SEGA遊戲公司曾一度瀕臨破產邊緣。當時大股東兼會長大川功在危急時刻的個人捐款,讓SEGA免於面臨破產危機。對大股東來說,是以股東的利益優先,還是以企業的利益優先?從SEGA的例子來看,出發點不同,結果也會不同。

SEGA的發展極具日本特色,從吃角子老虎機開始晉升電玩業二哥,更與豆腐店起家的柏青哥龍頭結合,其中,大股東扮演了重要角色,可為參考。

美國基因的日本公司

SEGA的前身經歷一段混亂的歷史。1940年,3個美國商人在夏威夷成立Standards Games公司,針對美軍基地的美軍提供點唱機及老虎機。戰後,美國立法取締賭博,公司改名為Service Games of Japan,轉向駐日美軍提供服務。在1960年,美國公司解散並直接成立日本公司承受該業務,於同年推出日本首台國產點唱機 SEGA 1000,成為SEGA的由來。

公司在1969年被出售給美國海灣西方工業(Gulf and Western Industries, Inc.),15年後,面臨經濟蕭條欲出售,1984年SEGA時任副社長中山隼雄,邀約剛剛上市的日本CSK社長大川功,共同出資買斷SEGA。大川功是富二代背景,29歲創立CKS,是日本第一家提供IT服務及外包服務企業,公司於1984年上市,上市後積極尋求投資機會。兩人一拍即合,由中山擔任社長(總經理),大川功擔任會長(董事長),由CKS出資持股,以90億日圓收購了約30% SEGA股份,自此SEGA成為日本的純本土企業。

兩強相爭到三方爭霸

1983年家用遊戲機崛起,任天堂推出紅白機,瑪利歐兄弟等遊戲迅速爆紅,SEGA也推出SG 1000機型應戰。1988年16位元個人電腦主機加入運算,任天堂推出超級紅白機,SEGA也推出Mega Drive,相互廝殺。任天堂有超級瑪利歐,SEGA也推出音速小子,兩者將其他消費電子大廠如NEC、松下等遠遠拋在後面。任天堂於1989年推出Game Boy,搭載俄羅斯方塊,引領掌上遊戲潮流,SEGA的Game Gear開始落後,任天堂穩居日本市場龍頭。

1994年,Sony選擇加入遊戲機戰局,推出PlayStation(PS),市場成為三巨頭角力。SEGA倍感壓力,1994年雖然推出SEGASaturn(SS)具有價格優勢,但是硬體缺陷,1996年即開始虧損。日本遊戲大廠Square於1997年決定離開任天堂,詢問SEGA合作遭拒,最終加入PS陣營,市場立刻傾斜Sony,SEGA成為市場老三。

直到2000年,SEGA歷經4年大虧,一路下滑。身為大股東及會長的大川功親自跳下來接手社長,力挽狂瀾。他把旗下9個遊戲開發部門獨立成為9家子公司;針對連年虧損,他於2000年及2001年連續個人捐贈500億日元現金及850億日元股票,協助SEGA度過破產難關。SEGA也於2001年1月宣布轉型退出硬體市場,專注於遊戲開發。然而大川功卻在3月16日因為心臟衰竭病逝,享年74歲。

多家搶親到花落誰家

大川功意外過世後,微軟(Microsoft)以Xbox進入市場,SEGA落為老四。時任社長青園雅紘開始思考出售SEGA股權,5組買方浮上檯面。森美是日本最大的柏青哥機公司,現金充裕,已與SEGA業務合作,強調保持SEGA品牌的完整性及管理層的自主性,未來雙方技術資源共享。南夢宮提議雙方合併並共同開發市場,但規模較小。萬代則提出股權交換方案,希望整合遊戲與周邊商品,但財務實力不足。藝電(EA)是全球最大的遊戲軟體公司,財務實力雄厚,希望收購SEGA擴展亞洲市場,但僅想收購軟體部門。微軟希望提升Xbox在日本的市場地位,提議將SEGA的旗下IP整合至Xbox平台,提出以技術和資金支持為核心的收購方案。

表親的資源互補

管理層與大股東雙方意見分歧。管理層反對將公司拆分或完全納入其他公司的架構,尤其反對藝電和萬代的收購計畫,更支持維持品牌完整性和獨立性的收購方,如森美。大股東CSK方面希望盡快出售以便止損,傾向於接受最高出價的買家,對於是否保留品牌較為淡漠。

森美是日本柏青哥的一哥,但起家是豆腐店。創辦人里見治的父親在1947年創立了京營養食品公司,里見治在大學期間創立遊戲公司失敗後,29歲回家就業,將公司改名為Satomi。他成立遊樂新部門,開發老虎機,最後剝離食品部門。Satomi在1974年捲入了中日體育場詐騙事件,導致破產,於是轉用子公司森美之名於1977年東山再起。1990年代,森美成為日本柏青哥行業的龍頭之一,2000年森美上市,市值約127億。

SEGA之於森美及里見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。早期大川功曾貸款給里見治,助他度過財務難關。SEGA出售硬體業務後,森美便也成為第三方合作廠商,經營消費者市場。森美感覺SEGA是「同父異母的兄弟」,最重要的是,柏青哥機市場持續衰退,讓現金滿手的森美急於找尋出口,而SEGA的軟體與IP就是轉型的大補丸。

森美於2003年11月斥資11億美元,向CSK收購22.4%的SEGA,取得控股權後,再於2004年10月成立控股公司SEGA Sammy Holdings,里見治擔任會長及社長,兩者獨立經營。整併之後,SEGA成功推出多個熱門遊戲,業務成長;柏青哥業務經歷新冠疫情嚴重衰退,退出遊戲中心業務。目前公司市值45億美元;合併時市值73億美元。

學習點

對大股東來說,是「股東的公司」,以股東的利益優先?還是「公司的股東」,以企業的利益優先?出發點不同,結果也會不同。

這個個案看到一個少見的極端做法,SEGA成就了大川功早期的成就與財富,大川功的個人捐款也在危機時刻成就了SEGA,免於破產危機。沒有SEGA就沒有大川功,沒有了大川功,SEGA也煙消雲散。孰先孰後,在一念之間。

公司就像一個大樹,大股東是土壤提供養分,經營成果是果實,與股東共享。有企業才能成就股東,股東有收益才會支持公司。大股東與一般股東不同,身為責任股東(responsible shareholder),除了股東利益,還有股東的責任,不應把自己利益擺前面。成就了他人,最終也會成就自己。在順境享受果實,在逆境更應該有擔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