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舵者另有其人／香奈兒背後的隱形家族帝國：韋特海默

恩斯特．韋特海默（Ernest Wertheimer）在普法戰爭中搬到巴黎，他在1892年創業，因緣際會投資了鄰居艾米爾．歐羅斯迪（Emile Orosdi）的Bourjois 50%股權。後來Bourjois成長為法國最大的化妝品與香水製造商，這個合資不僅讓韋特海默家族大賺第一桶金，也讓家族進入時尚領域。恩斯特1927年去世後，兒子保羅（Paul）和皮耶（Pierre）接手。

合夥的50年愛恨情仇

在命運的另一端，嘉布麗葉．香奈兒（Gabrielle Chanel）1909年起向時尚名流的情婦們出售時裝，並在1914開立時裝店。1921年她與俄國沙皇御用香水師合作，調出經典的五號香水。後由老佛爺百貨的創辦人牽線而認識恩斯特，在1922年時協議將其香水業務獨立成一家三人合資公司，韋特海默家族占七成股權，香奈兒一成，介紹人獲兩成股權酬庸並協助推廣。這個美麗的結合是香奈兒大紅大紫的開端，但也開始了50年的愛恨情仇。

隨著五號香水大賣，香奈兒覺得一成股份與她的貢獻不成比例，但家族認為是他們的資金才成就公司。香奈兒在1935年委任律師談判未果，隨著德國入侵法國，猶太裔的韋特海默家族逃到美國。香奈兒趁機控制法國業務，韋特海默家族也開始開展美國市場，雙方仍僵持不下。

二戰後，韋特海默家族回到法國，透過諸多訴訟最終取回所有資產，同時香奈兒卻因通德行為被關，獲判無罪後逃往瑞士。韋特海默家族的二代保羅在1948年去世，兄弟皮耶買斷所有股權成為獨資。保羅臨終前，兩兄弟與香奈兒達成協議，同意支付她2%的冠名權，並讓在瑞士長居的她可以銷售自己的香水，並支付其生活費用，爭端至此告一段落。1954年，香奈兒想在時裝界東山再起，故尋求皮耶支持，交換條件為出售所有商品權利。皮耶隨後也買回介紹人手中的20%股權，香奈兒至此由韋特海默家族全資擁有。

不成材的三代與四代中興

皮耶的獨子雅各（Jacques Wertheimer）在父親去世後被強迫接班，患有憂鬱症及藝術家特質的他對商業不感興趣，但他對於馬廄經營及純種賽馬業務之專業度全球知名。雅各迫於無奈下的接班，讓公司陷於困境，最後他被以經營不善的理由拔除董事長一職，僅擔任監事。

第四代長子亞綸（Alain Wertheimer）此時舉手接班，接手後他讓團隊負責經營，他做出重大轉型決策大刀闊斧進行改革。首先，把香奈兒從美國藥局的低價通路下架，只透過高端通路銷售，製造稀缺性，更開設精品專賣店打造高端形象。另一方面，借力香奈兒品牌產生的超額現金流進行一系列收購，開始產品多角化，補足產品線的不足。在他長期的努力下，香奈兒公司脫胎換骨。

家族同心，事業與投資並進

韋特海默家族於1979年成立控股公司Litor，分別於1953年和1957年整合了與香奈兒協議的瑞士公司Pamerco及Arnam，成為一個不上市的家族控股公司以及家族中心。

公司營運重回軌道後，亞綸除了邀弟弟（Gerard Wertheimer）擔任聯席主席，也請同母異父的查爾斯．海爾布隆（Charles Heilbronn）於1987年加入公司，擔任執行副總裁並加入董事會。1994年，Litor改名為 Mousse Parnters，由查爾斯負責，並擔任董事長。企業端的積極收購合併仍由企業端決策，家族資產則由家族打理，除作為家族控股公司外，也轉型為單一家族辦公室。Mousse Partners在2016年聘任投資銀行背景兼具北美投資經驗的老將秀子．權．柯恩（Suzi Kwon Cohen）擔任投資長，並在美國及中國香港設立小規模的投資團隊。Mousse Partners投資於多個資產類別，包括私募基金、風險投資、房地產、股票和對沖基金，產業則以數位科技為主。

在企業端，香奈兒的上下游併購由公司團隊負責。2015出售旗下的法國化妝品牌Bourjois給香水巨頭Coty，專心經營香奈兒本業。2020年收購義大利製鞋老品牌Ballin，2022年收購60%的義大利高端牛仔品牌FashionArt。

家族辦公室專業化

Mousse Partners家族辦公室則從控股公司轉型為專業性投資機構，展開多元化的投資。近年資產配置主要在另類投資，如私募基金、創投、房地產，以及除了香奈兒外的時尚與美容領域直接投資，更涉獵娛樂、消費、家族及生技醫療的早期投資。現在的Mousse Partners管理超過900億美元資產，為全球規模最大的單一家族辦公室之一。

香奈兒2021年營收為156億美金，排名全球第四，仍由第四代亞綸及弟弟擔任聯席主席，查爾斯擔任投資公司董事長。目前第五代成員陸續進入公司或家族辦公室工作，尚未指定接班人。

學習點

成功的夥伴關係落實在雙方可以接受的交易架構裡，關鍵是如何利益共享。在香奈兒的個案中我們看到，一個成功的合夥可以把股東推向事業巔峰，而一個失敗的合夥也可以讓雙方終生痛苦不堪。

我們一再看到，家族和諧的基礎在於，立足在一個穩定的基礎平台上，將家族成員的權力與利益整合對齊。在現今變化多端的環境中，不一定要血親接班掌舵，唯有共同綁定的利益才能稱之為「家族」，不然只是「同姓的股東」。只有家族和諧，利益共享，才是凝聚向心力的不二法則。

家族辦公室可以扮演很多角色，在華人的特殊文化下，不能只是投資理財，還得兼具家族中心的功能。當選擇讓專業經理人獨立經營家族企業時，家辦可以成為家族企業的側翼，協同發展。家族辦公室與家族控股公司的關係需要釐清，成功的投資與經營雙引擎，更容易打造家族的康莊未來。